等到火车到站，周正语逃也似的拉起妹妹的手就跑了出来。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尽快远离那对青年夫妻……
天知道他俩在一路上究竟有多腻味，即使是闭着眼睛周正语也觉得浑身不自在，还好妹妹在半路上就睡着了，没有听到最顶峰时候的“吧唧吧唧”的可疑声音……
虽然挺膈应人的，但周正语也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去制止，毕竟人家有刻意控制自己不发出太大的声音，火车上又没有规定不许亲亲我我吧？他只好闭着眼睛忍了一路。
还好到京兆的路程不算长，只花了两个多小时就可以下车了，周正语可不知道火气正旺的夫妻能有精力腻歪多久。
通过大巴车到了这个全国最好的眼科医院附近，周正语没有急着进去挂号，而是先拉着妹妹找地方住下。
毕竟这会儿天色已晚，自己又是人生地不熟，谁知道还要在医院花多久，所以他决定明天白天再来医院检查也不迟。
不愧是超一线城市，医院周围的宾馆看起来都不像是周正语能住得起的样子，总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逛也不是办法，周正语在一处路灯下单手拿着地图研究了起来。
“哥……”一直拉着周正语没送手的周璃感觉到哥哥没有再走的意思，她主动向他靠了上来：“哥，我饿了，要不咱们先吃饭吧……”
吃饭……周正语这才想到二人一下午都是只喝了点水，碰巧的是，他刚一抬头，看到的就是“X记牛肉面”的招牌。
自己总是这么顾此失彼，忙着找路居然都忘了让妹妹吃饭……周正语在内心好好检讨了一下，看着几乎凑到自己脸前的妹妹：“栗子，吃牛肉面可以吗？”
“嗯，好。”
妹妹在外面，真是乖巧得不像话啊，要是在家里也这样就好了。周正语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拉着她就进入了这个不算太大的面馆。
此时估计已经过了下班高峰，店里只有稀稀散散两三位顾客，都是在埋头吃饭，这正顺了周正语的意思，找了个角落，点了一个双人的牛肉面套餐。
出乎周正语意料的是，吃这家牛肉面他们两个人居然只花了40块，并且还有不少肉块，这让已经做好大出血准备的周正语有些错愕。
看来超一线城市所有的餐馆不都是自己想象的那么贵啊，还是得自己来过才知道。实践才能出真知啊。
结账的时候，周正语顺带问了一下附近有没有什么不那么贵的旅店，在得到一个同龄人店员的热心解答后，周正语也不愿再东跑西跑了，直接拉着妹妹就去了他所说的那家宾馆。
这期间，周璃安静地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跟在周正语身边，戴上墨镜有一种酷酷的感觉的她让店员带着好奇的目光看了她好几眼。
到了那个离医院不远的宾馆，周正语拿出了身份证给了前台。
“要一个双人间。”这是周正语事先和妹妹商量过的，如果开两间房的话会很不方便他照顾妹妹。
登记了信息，交了押金，周正语肉疼得来到自己的房间，一晚上居然就要400，要知道他租的出租屋一个月租金也才1000而已。
刚一进屋里，周正语放下行李坐到了床上：“栗子，咱们今晚就在这凑合住吧。”
周璃听到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哥，房间里没别人吧？”
“没有，就咱俩，怎么了？”
“要上厕所。”
“哦哦，嗯，等会哈，马上。”
周正语来到小厕所里左翻右找，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确保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摄像头之类的才放下心。
毕竟经常在新闻里看到小旅馆里装有变态的监控摄像头，自己这次没遇到也算是免了一桩麻烦事，保护妹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马虎大意，周正语满意点头，拉着周璃就进了卫生间，随后自己就出去帮她关好门。
“栗子，我出来啦。”虽然知道这没什么必要，但周正语还是和妹妹说了一声，免得她有什么误会。
等到两人都解决了生理卫生问题之后，周正语为了防止妹妹无聊没事干，就拿出准备好的笔记本电脑：“栗子，要看点什么吗？”
原本打算提前去医院了解一下情况，但是在宾馆住下后周正语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要放栗子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周正语是一万个不放心，哪怕是锁好门也不行。
出乎周正语意料之外，周璃摇摇头：“哥，我这会儿什么也不想看，你陪我聊聊天吧……”
聊天，对于兄妹俩是一个挺长时间没有提起的名词了。
“好啊。”周正语只得收起电脑，坐到了周璃的床上，她的身边。
“栗子，想聊什么？”
“就聊聊，将来吧。”
“将来是多久的将来？要是明天早上我觉得可以试试京兆的早餐是什么样的。”周正语小小地皮了一下。
“就是……”周璃摸到了周正语的肩膀，抱着他的胳膊靠了上去：“明天检查结果出来以后。”
周正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倒是周璃继续说着：“哥，如果我的眼睛能治好，但是要花很多钱怎么办？”
“没关系的，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咱们可以把房子卖了。”那套房子也是父母留给他们兄妹为数不多的遗产，但如果周璃有需要，卖掉也完全可以。
“嗯，那如果我的眼睛治好了呢？”周璃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说着另一个猜想。
“等你治好了眼睛，哥就送你回学校好不好？到时候就接着之前的学习，然后参加高考，然后上大学。”周正语怀揣着美好的想象，对妹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如果你实在不想上学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就做一些自己想干的事，你哥我就负责赚钱养家。”
“嘁，哥，你还没毕业就说要养我啊……”
“你哥我好歹是个大学生，再怎么样也不会让栗子饿肚子的啦……”周正语揉了揉周璃的小脑袋，笑着说道。
周璃顺势躺倒在床上，也拉着周正语在她身边躺下。久违的柔软床垫让周正语舒服得几乎要呻吟出来。
“那哥，如果，我的眼睛真的治不好了呢？”
周正语侧头看着已经摘下了墨镜的妹妹，头发散乱铺在床上，很好闻。
想说些什么。
说不出。
捧着她的脸，无论怎样也不想让她失望，可这毕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事。
“栗子，我困了，睡觉吧，好吗？”
“嗯，好。”
“嗯，乖。”
“别哄小孩啦。”
夜里。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明明很困的周正语却怎么也睡不着。
另一张床上的周璃突然说话，打破了夜的寂静：“哥，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我睡不着。”
“乖啦，快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去挂号呢。”
“哦……”
“没事，一切都有我在呢。”
“嗯，谢谢哥。”
“傻栗子，跟我还客气。”
“哥，晚安。”
“晚安。”
……
清晨，一晚上没怎么睡的周正语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出神。
看了一眼手机，刚刚六点而已。
奋力起身，周正语就要去叫醒隔壁床的妹妹，不管平时再怎么样赖床，今天是不能了。
“哥，你醒了？”周璃听到周正语下床的声音，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由于没有带睡衣，周璃除了内衣外，在被窝里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秋衣，周正语看了怕她着凉，上前帮她穿起了衣服：“栗子，该起床了，今天得早点去，晚了就轮不到了。”
“喔。”周璃顺从地伸直胳膊，让哥哥帮她套起了毛衣。
话虽这么说，早饭还是要吃的，但周正语是没机会品尝地道的京味早点了，为了赶时间只能拉着妹妹到门口的小铺子买了大包子和豆浆，边吃边往医院赶。
值得庆幸的是，这时候天只是蒙蒙亮，上午正好有专家坐诊，排队了十几分钟就轮到自己了，花了几百挂了个专家号后，周正语突然发现没什么事干了。
专家还有一个小时才上班，而且上班之后还有自己前面的挂号病人需要问诊，妹妹一时半会也没法去做检查啊……
无奈之下，周正语只能和妹妹坐在医院的大厅里等候，和昨天坐火车时一样，拿出MP3听歌，不过比昨天强的一点是，面前没有一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大屏幕上的下一个问诊人写着“周璃”的时候，周正语就已经起身拉着妹妹去往门诊室了。
这个专家一看就是个大医生的样子，鹤发满头，面生沟壑，气质沉稳，这卖相就不知道比岚姐强了多少……周正语心里吐槽道。
依着专家的指示，周正语又是拉着妹妹在各个科室间奔走，有点测试项目之前就做过，有的还是第一次。
重新回到门诊室，拿着一摞报告交给面无表情的专家仔细观看。
医生照例让周璃出去等候，只留周正语一个人。
还不等周正语开口，医生就发话了：
“按目前的医疗技术，病人基本没有恢复视力的可能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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